夏槿

【涉英】天边外

（是微博涉英521 24h的活动！往LOF搬搬

大概是半原作向的小故事，ooc致歉）

　　1

　　不见边际的一片银白，无尽的风雪和寒冷。

　　从记事起，天祥院英智的梦境就一直是这般模样。

　　梦里的一切都如同黑白照片，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色彩。他在冰封的湖面上睁开双眼，被厚厚的冰雪所笼罩，而四周皆是高耸的冰川，遮挡住他向远方继续窥探的视线，徒留毫无生气的纯白。只有遥远的天边外依稀可见微弱的光芒，有蓝天露出一角，艰难地为这个一片死寂的地方送来半点亮色。

　　每晚重复的梦境之中，他不断尝试着向地平线走去，走出湖面，越过冰川，向天边外唯一的光芒跌跌撞撞地奔去。这里是他的梦，他本应该可以主导一切，无论是封冻的湖水还是巍峨的冰川他都可以轻易让它们消失，融化——

　　本该是这样的，他也确实能做到这些：冰川迅速消融，湖水解除封冻，他就这样踩着刺骨的水走向那束光芒所在的地方，却被又一片高耸连绵的冰川阻挡了去路，如此不断循环往复。

　　这样的桥段不断重复着，他发现自己永远也无法触碰近在眼前的地平线，百般尝试后，天祥院英智选择了放弃。

　　每晚一进入梦境他就在冰湖的中央躺下，安静地望着不见边际的冰川，甚至有时还能顺势闭目养神。反正这里是梦，也感受不到寒冷，与其做无用功不如留存精力静待梦境的结束。白天躺在病床上的人其实有足够的精力，更不用说在梦里他的行动比现实还要轻盈敏捷。但英智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探索与失败后不得不归纳出了结论：自己根本无法走出这里。于是，每晚与他为伴的依然只有了无生趣的纯白，天边外的那一丝蓝色，几乎成为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

　　美好，易碎，永远也无法触碰。

　　2

　　这样乏味的梦境有一天被打破了。

　　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变化，唯一的不同是不知何方隐约有歌声传来。很熟悉，英智不自主皱眉，他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那种熟悉感却始终纠缠着他。更重要的是，这个梦境里的世界，本应该是寂静无声的。

　　新出现的声音成为了唯一的变量。

　　起初，天祥院英智并没有在意这个声音。他依旧是在梦里养精蓄锐，静静等待着第二天的来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声音所唱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间或夹杂着一些自言自语，却听不清说出的具体字符。终于有一天，他听到了那个声音正唱着自己熟悉的歌谣，忍不住坐起身轻声跟着开口唱起来，声音很轻，还没唱几句，那个声音便停了下来。

　　英智没有反应，不为所动地接着唱歌。他虽是坐在冰面上轻声吟唱，声音在这个梦境空间里却是清晰可闻。天边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跟着他的唱段继续接了下去。一曲毕，英智重新躺了下去，却再次捕捉到了那个声音的自言自语，终于听清了话里的内容：“原来这里还会有其他人的吗？……大概是错觉吧。”

　　“不是错觉哦。”英智终于开口，说完似乎感觉有些唐突，又忙补充了一句，“你唱得很好听呢。”那个声音笑了起来，似乎英智的话让他很是愉快：“你也是哦。那么要和我在这美丽的梦境里再次合唱一曲吗？”他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对方无法看到自己后慌忙开口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又是他耳熟能详的曲子。一曲毕，英智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被抽离，便知道自己应该是快醒了。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声音在问着：“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可以哦，我一直都在这里。”

　　不知道有没有说出这句话，英智的意识重新回到了流连于病榻的身体之中。睁开眼，新的一天病房里依旧是一片纯白，和梦里的世界有几分相似，只有电视里那个年级尚小的童星稍微给他带来了亮色。日日树涉。英智记住了这个名字，在演出结束后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第一次有了早一些入梦的渴望。

　　夜晚，他再次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熟悉感依旧挥之不去，却怎么也无法回想起来。他尝试着不断融化冰川，踏过刺骨的冰水，只为见到那个不知名的人。但如同之前一般，每一次他走向了地平线，都总会出现新的冰雪将他裹挟于其中，让他怎样也无法见到对面的那个人。他倒是也不甚介意，毕竟自己可以和对方聊很多的事情，他们也无需知道对方身份如何。

　　那里似乎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梦」，即使无法见到对方，他也还是可以和那个人交流闲谈，一同放声歌唱，可以不受身体限制肆意奔跑。纯白色的世界似乎也美好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英智总觉得天边外那抹清澈的蓝，在不知不觉中扩散着。

　　3

　　天祥院英智再一次坠入梦境。

　　这是二年级的尾声，元「fine」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幕布尚未合拢时他已经摇摇欲坠，发黑的视野里隐约看见队友白色的衣角正在离他而去。英智挣扎着稳住自己，恍惚中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出于求生的本能紧紧抓住了身边唯一的人，剧烈地呛咳起来，感受到有血液从唇边溢出，身体似乎越来越凉，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发抖。朦胧的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日日树涉那张似乎透出焦急的脸。

　　是错觉吗。

　　来不及细想，天祥院英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没有什么意外地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冰湖的中央。

　　在梦中，他难得感受到了冷。英智这次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分外的长，空中飞扬的雪花几乎将他淹没。更奇怪的是，那个每晚与他相伴的人并不在这里，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有回答，世界只有一片苍白的死寂。

　　我大概是要死了吧。

　　抱着还算轻松的心态这样想着。毕竟英智倒也不是对自己的结局没有设想，不如说这样的情况才符合他的预料，但没想到会在冰冷的梦中结束这一切。英智闭上眼，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却突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听不清在说什么。

　　英智本是惊喜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听不见对方的话语，而那个人似乎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后放弃了交流，再次躺回冰面闭上双眼。奇怪的是，那个人今天也没有在梦境中停留很久，迅速离开了这里。于是，这个世界再一次归于寂静，大雪与狂风似乎更加猛烈了起来。

　　不知道在冰天雪地中过了多久，那个人或许来了两三次，又或许更多，天祥院英智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在被冻僵之前从梦中惊醒，睁眼发现自己从鬼门关被拉回了现实。他开始本能地抗拒，在豪华的病房中拒绝接受治疗，打碎那些装着昂贵药物的玻璃瓶，因为精力不济昏迷过去时总幻想着自己能够在梦中被冰雪覆盖而失去生命。

　　直到日日树涉带着那份“剧本”来到了他的病房。一瞬间，他如同重新燃起的火把一般，眼中又出现了光芒。直到夜深人静，涉离开后，他再次坠入梦境，却发现呼啸的风雪已经停了，那个人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知受什么驱使，英智起身再次向着光亮的方向走去，一座座冰川消融又重聚，他却终于在地平线之上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轮廓。“你在吗！”英智放声喊道，朦胧的人影听见声音，向他的方向回头看去，似乎也是看到了英智的身影，突然用力挥起了手，带着很明显的雀跃。

　　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再次让英智愣神，即使对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那样的语气和语调却几乎能让他笃定一个人，一个令他熟悉又陌生的人。

　　但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呢。

　　他……是谁？

　　4

　　学生时代似乎总是很短暂。毕业后，梦之咲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都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ES大楼建成后，天祥院英智的工作量与日俱增，几乎每天都要在办公室待到深夜。但同时，日日树涉时常会留下来陪他一同加班，或是掌握着他离开的时机“恰巧”出现与他一起回到星奏馆。

　　毕业前夕，天台上的日日树涉将「自己」交给了天祥院英智，而他们也互相成为了对方生命之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他们成为了恋人。

　　那天晚上，天祥院英智再次进入梦境时，意外发现被冰封的湖面正在逐渐解冻，原本铺满白雪的湖岸也露出了土地，草叶以极快的速度抽枝发芽，将大地染成新绿。天空中笼罩已久的阴云消退着，环绕四周的冰山融化，崩解，天光中隐隐透出那一抹遥远的蓝。

　　这个世界终于有了颜色。

　　英智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再次向地平线走去。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那个人影出现在冰川的后面，隐约可见长发在风中飘扬着。他踏着碎冰一直走向前，意外地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至走到了天地交界的地方，那个熟悉的人就站在冰川的后面，伸出手贴在冰上，似乎正透过模糊的冰面静静地看着他。

　　有风从远处吹来，流水的声音被裹挟而来，一切仿佛都有了生机。英智笑着，垂眸道：“我们真的认识很多年了呢，比其他人所知道的还更久。虽然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样我们也算打平了吧？

　　谢谢你能陪着我走那么久。

　　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抬起手，如同另一边的人一样，贴上冰川，轻轻喊出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涉。” 

　　5

　　天祥院英智终于触碰到了那个远在天边外的人。

　　那个人他是如此的熟悉，无论是在这个梦境之中，还是在现实里，他们都携手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途。

　　英智站在蔚蓝的天幕之下，看着冰川寸寸碎裂，涉笑着张开双臂朝自己走来，紫水晶般的眼里荡漾着明亮的碎光。他如平时在现实中一般拥住自己的爱人，相视而笑。

　　曾经远在天边外如星辰一般耀眼的日日树涉，而今停留在了他的身边，正如同他的梦境，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他至今依旧不知道日日树涉为什么会在那么早以前就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或者说，在很久远的从前，他们就能够共享这个梦境，一直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他们只知道，在今后的路上，他们还会继续相伴同行，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