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

永不停止创作,永远争取自由

鸽手,一级爬墙摆烂咕咕选手
(墙头之歌献给我自己)
即使微如尘埃,我也一直会在这里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太乱】落入人间

(第一次写双璧……好难写……好难写……

大概是一切结束,宰出狱回到横滨的时间线

肯定有ooc注意)


  “他从未找到过为了自己而活下去的理由。”


  为什么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太宰治第三次对自己提问。

  第一次提问时他十四岁,在自杀的途中莫名其妙被森鸥外救起。

  第二次提问时他十八岁,看着自己的友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第三次提问时他二十二岁,时隔已久再次踏上横滨的土地,抬眼,便与一双翠绿的眼眸撞了满怀。

  为什么要活下去……他一直觉得是为了完成友人的心愿。但事实大概不是他想活下去,而是他不敢死吧。

  太宰治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胆小鬼,不敢触碰温暖,不敢相信自己被爱,甚至不敢一死了之。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声,显现自己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只能事事谨慎地伪装出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太宰治”,骗过身边关心他的人们,借以行走在容不下他的人世间。

  除了在江户川乱步面前。

  名侦探的眼睛可以窥破一切伪装,直至看透真相,自然也可以看穿他光鲜亮丽的皮囊,让他肮脏不堪的灵魂无处遁形。初见时,他清楚对方已经看破了自己费心打造的保护壳,不知为何仍给他留下了几分情面。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倒影,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形和残破不堪的躯体。然而,目光相接时,他们的灵魂却轰然产生共鸣。

  我们是同类又并非同类,相似而不相同。

  小侦探轻声嘟囔着什么,他没有听清,也无意再去纠结,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从零食堆里翻出限定口味的汽水,孩子气地将玻璃瓶对向阳光,折射的光芒正巧落在他身前的桌上,将黯淡的桌面照亮了一块小小的光点。

  是光啊。

  乱步先生是这个遍地污泥的世界中未受到污染的光芒,太过干净,也太过耀眼。他不应该被黑暗所侵染,只应该永远纯粹的明亮下去。

  深陷黑暗中的人终于见到了光亮,可他却不敢靠近,生怕自己身上的污秽沾染那束光分毫。时间流逝,太宰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越发无法离开江户川乱步,却也越发不敢继续向对方靠近。他自认何事都不如乱步先生,唯有一点可以迷惑对方:他极度擅长操控人心,江户川乱步却在感情方面可谓一窍不通。

  淤泥之上开出的,名为“爱”的花朵,还是被压抑着沉入黑暗更好。

  很显然,成效卓著。江户川乱步很自然地接受着他的亲近,却从未觉察这样的感情,甚至直言自己“看不透太宰”。这样就很好了。太宰治告诉自己,还需要奢求什么呢。这样的感情,埋在心底就好,已经可以成为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的,微不足道的理由之一了。

  但他的光芒终究还是坠入了黑夜。

  侦探社四分五裂危在旦夕之时,全无异能的江户川乱步毅然踏入黑暗,以凡人之力比肩神明。即使身在污泥之中,那束光却没有暗淡分毫,反而经过打磨越发明亮,直至凌驾于异能者之上。

  而名为“爱”的花朵不断抽枝散叶,藤蔓侵蚀着他心中的防线。太宰治一向不认为有什么能困住他,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尽力守护着横滨也不过是遵循友人的意愿。但唯一的变量,也就是江户川乱步,似乎越发不受他控制,爱意冲击着理智,却又被尽力压抑沉寂。

  保持现状就好。不可以奢求更多了。

  但当他终于离开欧洲的监狱,再次踏上横滨的土地,第一眼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侦探社众人。江户川乱步站在人群的中央,翠绿的眼睛径直看着他走来的方向。猝不及防的,两人视线交错。太宰治佯装镇定地移开目光,快速扫过到齐的全员,才堪堪将视线放回眼前乱步的身上。

  ……不对。

  即使有意遮掩,他还是一眼看见了乱步右手上缠着的绷带,掌心隐隐透出了暗红的血迹,刻意拉高的衣领也难以完全掩盖后颈的淤青。太宰治的眼神一瞬间暗下,周身气压低了几分。

  乱步先生受伤了。

  情感第一次快过理智,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又尽可能轻柔地抬起乱步的手。“没事的,太宰。”年长者的声音贴着耳侧传来,含着安抚的意味。一如既往清澈的绿色看穿了他的黑暗,却也包容了他的黑暗。

  被关心则乱的国木田扯入人群中的前一刻,太宰治隐约看见乱步做了个口型,随后便眯着眼睛转身,接过了已经被打开的波子汽水。

  保持着看不出破绽的笑容,太宰治有些被动地接受着众人的关心与好意。侦探社的同事们倒也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好,一路送他回了员工宿舍便纷纷离开。午后过于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却无法照亮他心中埋藏最深的阴暗面。今日匆忙一见他才惊觉,爱意的花朵已经将他推至危险的深渊,只要再向前靠近一步就必然会走向无法挽回的结局。

  不想让乱步先生受伤。

  不想让乱步先生被别人触碰。

  想让乱步先生永远都在自己身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如果是自己的话……凭借他的能力,这种事情,虽然会麻烦一点,但也不是做不到。

  心中有阴暗的东西叫嚣着,推着他一步步走向那道容不下光亮的深渊。

  若是属于他的神明无法将他拉出黑暗,那么,就落下神坛,陪着自己共同沉沦吧。

  理智与爱意撕扯着,催促他做出选择。太宰治有些嫌恶的发现,他竟然下意识开始做起了规划,脑海中计划在慢慢成型,疯狂,却也不是毫无依据与可行性。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向窗外看去,才发现已是晚霞漫天。这个时间段按理来说不会有人来打扰才对。太宰治顺手拉上窗帘隔绝了阳光,并不想去理会门口不知是谁的人。敲门声再次不依不饶的响起,依旧还是方才的节奏。他无奈翻身下床,绕过散落一地的资料和酒瓶,带着些许不满拉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他再次撞入那双翠绿的眼眸。

  江户川乱步站在门口,环着手臂看向他,趁他还在发愣时极其自然地敲敲他的额头:“笨蛋太宰,忘记今天早上我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说,等着我。”

  似是不满太宰治的呆滞,江户川乱步轻巧地绕过他,分明从没来过这里,却熟门熟路地进了屋。房门大开,橙红的夕阳跟随乱步的动作倾泻入黑暗的小屋,一并点亮了太宰治的双眼。

  唯有这束光能将他拉出黑暗,却也唯有这束光让他沉沦更深,无法自拔。

  门被关上,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之中,江户川乱步转身看着他,突然张开双臂,做出了等待拥抱的姿势。

  “乱步先生……”有些无措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太宰治难得愣在了当场。名侦探表达情感的方式一向直白,却热烈地让他本能想去逃避。仿佛看穿所想,江户川乱步的目光径直锁定住了太宰治,没有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仍然保持这样的姿势轻声开口:“太宰,别逃避,看着我。”

  纯粹的绿色之中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影,太宰治看去却只想挪开视线。能看透一切的名侦探一定像初见时那样看穿了自己的伪装,看清了那些黑暗与不堪。

  但,即使这样,您也不愿意转身离开我,放弃我吗,乱步先生?

  贪得无厌的胆小鬼一旦见到光明,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江户川乱步还是静静站在原地,等着太宰治向他迈出那一步。他向来没有极强的耐心,但仍愿意为了太宰治而驻足。名侦探的世界色彩斑斓却也无趣透顶,难得遇到了与他能够产生共鸣的人,自然不愿意放任对方在黑暗中沉沦坠落。

  “我不会离开的。”

  迎着江户川乱步张开的双臂,太宰治难得没有逃避,狠下心向前一步径直拥住了对方。他能感受到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自己,贴在怀中的身体向他传递而来源源不断的暖意。乱步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害怕,太宰,我一直都在。”

  安静的闭上眼,太宰治缓缓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将乱步抱得更紧一些。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更何况是他和江户川乱步。擅长操控人心的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唯独不敢直面的就是自己的内心,不敢跨越界线,迈出第一步。

  可是江户川乱步朝他走了过来。

  读懂一切的名侦探先生依旧是那样随性,轻而易举跨过了他为自己设下的防线。那条线的背后,是太宰治不为人知,不被接受的所有阴暗。他本以为能够将它们永久的埋葬于心底,但江户川乱步毫不掩饰地闯入,悉数看透后却无声地告诉他,我可以懂,我可以接受。

  “真是太狡猾了,乱步先生……”太宰治的声音轻缓,仿佛卸了所有气力一般,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江户川乱步的身上。难得没有发出抱怨,乱步只是稍稍变化动作,低声开口道:“太宰,以我作为名侦探的经验来看,一个会拿死说来说去的人,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还在渴望被爱。”*

  渴望被爱吗?

  大概是吧。

  “太过于一针见血了,乱步先生,也稍微给我留点面子吧。”太宰治堪堪用话语维持着最后的防线,江户川乱步却将他向后推离半步,抬眼认真地看向他,清澈的眼底只容下了一个太宰治。看破了真相的神明残忍地将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却告诉了逃避已久的胆小鬼那个梦寐以求的答案:

  “有我爱着你。”

  困住自己本心的高墙轰然倒塌,太宰治的理智仿佛突然断线,本能驱使他再次紧紧拥住了江户川乱步,难得没有迟疑,越界地将唇瓣贴上了小侦探的脖颈。

  江户川乱步无声叹了口气,默默纵容了这样的行为。有些冰凉的唇在颈侧游移,他能感受到太宰治此时少见的混乱,便索性就着这样的姿势敲敲对方的背,太宰治抬起头,好看的鸢色眼睛里无数情绪径直撞入他的双眼。乱步一时愣神,下一秒,他却主动向太宰治靠近,距离渐渐缩短,直到两人中间再无缝隙。

  不擅长解读人心的名侦探难得大胆,吻上了他的心爱之人。而胆小鬼终于没有逃避,紧紧抱住了独属于他的神明。

  如果语言无法传达,那么请触碰我的灵魂。

  至少,灵魂深处的声音永远不会骗人。

  再次目光相接时,太宰治透过那双绿眸中朦胧的水雾,清晰读出了江户川乱步的爱意。

  接下来,一切的事情似乎都顺理成章。他们相拥着,跌跌撞撞倒向狭小的床,江户川乱步下意识伸手撑住床板维持平衡,却被痛的皱眉。迅速捕捉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太宰治起身将乱步抱进自己怀中,极其轻柔地举起对方绑着绑带的手,仿佛透过绷带就能看到手心那道骇人的伤口,借着这样的姿势,他还能一眼看见乱步后颈上青紫的淤痕。平日里被保护的毫发无损的小侦探竟然被伤成这样,太宰治眼神不自觉冷了下来,下意识便开始思考起打击报复的计划。

  一点温热触上眉心,乱步用另一只手点着他不自觉皱紧的眉头,见他回神才说到:“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轻到与谢野医生的异能都没办法发动,所以只是会稍微不方便一点而已——太宰,绷带好闷。”即使嘴上嫌弃着,乱步还是由着太宰用绷带缠上自己的脖颈,直到完全看不见淤青后,太宰治才拖长声音开口:“乱步先生难道不想和我绑一样的绷带吗?”

  用着类似于撒娇的语气,他却近乎虔诚地俯身,隔着绷带轻吻未痊愈的伤痕。毫不抗拒地坐在太宰治怀中,江户川乱步略显突兀地开口:“我不回去了,太宰。”很明显的,太宰治愣了一下,接着他刻意挪开目光,佯装苦恼:“可是乱步先生,我家可没有客房……”

  “你绝对是故意的。”乱步有些恼怒地起身,想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太宰治却条件反射一般将他抱得更紧。“什么嘛,太宰也是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的笨蛋。”小声嘀咕着,乱步倒也顺从地躺回了他的怀抱中。夕阳的光逐渐消失,借着黑暗的遮掩,太宰治小心翼翼地触上乱步的脸颊,仿佛怀里的人是一碰就会消散的珍宝。绿宝石般的眼睛睁开,准确捕捉到了还想逃避的目光。“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太宰,只能由你自己说出来。”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又分外郑重,未尽话语里的含义不言自明。

  彻底败给你了,乱步先生。

  没有再去尝试逃避,太宰治声音难得有些颤抖,直视着江户川乱步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轻声道出自己原本不敢宣之于口的誓言:“我也爱着你哦……乱步。”

  深陷黑暗的胆小鬼拥住了独属于他的光,从此永远也不会放手。


  “在这个混沌无光的世界里,我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光。



*引自史铁生《务虚笔记》,原文如下: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再计较人们说什么。一个拿死说来说去的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还在渴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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